日本的麵包起源可以追溯到江戶後期的【兵糧パン】。不過當時【兵糧パン】比較像餅乾。比較正統的麵包始祖是橫濱的麵包師內海兵吉。內海兵吉是從法國軍艦上的廚師學會製作麵包的技術,然後1960年在橫濱開了日本第一家麵包店。之後,麵包漸漸在日本普及。
到明治、大正時代,日本的麵包業者自行開發了紅豆、果醬、奶油等新麵包,麵包也成為日本的大眾食品之一。
那麼麵包到底普及到什麼程度呢?
1919年,東京府把麵包列入府內直轄小學的給食菜單中。也就是說,有不少小孩在學校就可以吃到麵包。
在同一年,東京市為了救濟經濟不景氣下的小市民,在市內陸續開設多家「公眾食堂」。當時東京市的公眾食堂的菜單中也有麵包。
當時東京的公眾食堂提供的食物如下:
定食(早):10錢
定食(午晚):15錢
烏龍麵(普通):10錢
烏龍麵(加料):15錢
牛奶一合:7錢
麵包半斤(附牛油和果醬):8錢
咖啡:5錢
※「定食」指的是有飯、菜、醃菜、味噌湯的套餐。「錢」是1/100日元。「一合」是180cc。麵包的「半斤」單位請參考本站的「日本人與麵包(1)」這篇文章。
公眾食堂是公營機構,當時東京的所有公眾食堂的菜單一律相同。公眾食堂的主旨救濟小市民,所以飲料食物都設定成一般小市民付得擔得起的價位。菜單的內容也是當時日本小市民平常吃的東西。當時日本的中學畢業的社會新鮮人的月薪起薪大約30日元左右。每天都到公眾食堂用餐,勉勉強強可以過得去。
從上面的菜單可以知道,麵包在當時已經是很普通的食物。而且比定食和烏龍麵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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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戰後,日本有糧食不足的問題,日本政府為了避免小孩子營養不足,在1946年硬是重新開始實施學校給食制度,當時學校的給食就有麵包。這些麵包的原料是當時佔領軍釋出的麵粉。
雖然麵包是很平常的食物。不過日本民眾的感覺中,主食還是米飯。民眾覺得吃白米飯是日本的傳統食文化。
不過這種感覺其實是錯覺。
古時候的日本只有有錢人才吃得起白米。一般庶民多半是吃雜糧。到了江戶後期,一般民眾才有機會吃到白米。所以日本大眾飲食文化中,白米的歷史並不長。從戰前的東京公眾食堂的菜單內容來看,只有「定食」有提供白飯,而且民眾到公眾食堂未必會點定食,也可能點烏龍麵或麵包。所以米飯並不是日本民眾的唯一主食。
另一方面,日本在戰後糧食不足,所以並不是每個民眾都吃得到白米飯。一直到1950年代中期,民眾才普遍吃得到白米飯。到了1960年代中期,日本的平均個人的白米消費量達到高峰,之後就一直往下掉。也就是說,白米其實是1950年代中期才成為日本民眾普遍的主食。而且1960年代中期之後,白米光環就開始減弱。
為什麼白米的消費量會減少呢?
因為食物的種類多樣化,而且民眾的營養知識也比以前多。
以前日本的食物種類不多,所以大家就只吃白米飯而已。如果只吃白米飯,營養就會不均衡,某些營養不足的話,就會出現飢餓感。就算吃很多飯,還是容易出現飢餓感。所以以前的人可以吃很多飯。
不過營養知識進步,食物種類多樣化後,大家在吃東西時會留意營養方面的問題,所以大家就開始多吃菜,然後不再吃那麼多飯。
麵包就是白飯之外的主食選項。
日本人的麵包消費量從1960年代就一直呈增加趨勢。雖然麵包的價位一直上漲,不過日本人的收入也在成長,和收入相比,麵包反而變便宜了。
到了1970年代,日本的郊外開始出現法米雷斯。法米雷斯的營業形態本來是仿美國高速公路沿線的餐廳,所以菜單是以西餐為主。當時在法米雷斯要吃米飯的話,就只能點咖哩飯而已。其他漢堡肉餅或是食物,都只附麵包而已。由於法米雷斯是當時最時髦的大眾餐廳,所以趕時髦或是新一代的小家庭都會去法米雷斯用餐。
(※關於法米雷斯,請參考本站的「日本的ファミレス」這篇文章。)
由於法米雷斯也有提供早餐,所以當時有些經濟比較寬裕的家長早上就會帶子女到法米雷斯吃早餐,吃完早餐後,就順便買法米雷斯的三明治,當成子女在學校的午餐。結果有些人開始批判家長偷懶,學校覺得這樣的飲食生活不妥,於是要求家長讓子女在家中吃早餐,同時要求家長親手為子女做午餐便當。
1970年代正好也是日本團地文化最興盛的時代。當時的日本團地裡都有超市。很多超市只賣麵包,不賣米。所以很多住在團家的人只買得到麵包,卻買不到米。這多少也是造成麵包消費增加,白米消費減少的推手。
為什麼超市不賣米呢?
因為當時的米是期貨,一般商家不能自由販賣。商家如果要賣米,必須得到政府核准。所以當時很多超市只能用麵包來吸引顧客而已。
到了1970年代後半,日本的便利商店也把吐司麵包和牛奶設定成早餐的主打商品,來吸引顧客。由於超市的競爭對手就是便利商店,所以一些超市也跟著模仿。當時的業者當然也有賣飯糰和便當,不過當時的日本民眾覺得麵包牛奶這種西方的食物比較時髦,所以業者並不重視飯糰和便當。飯糰和便當是在1980年代才成為重點商品。
結果現在日本的便利商店和超市,都買得到各種麵包(包含三明治)、飯糰、便當。對日本民眾而言,麵包的重要性並不輸給米飯。
※2011年日本總務省的家計調查結果,日本家庭年間的麵包消費額超過了白米。這是因為白米要花時間煮,所以想吃米飯但是又怕麻煩的人可能去超市或是便利商店買飯糰、便當或白飯,造成白米消費額減少。相較之下,由於麵包加熱不太花時間,只要原料價格沒有太大的變化的話,日本家庭會保持一定的麵包消費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