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的和菓子:羊羹

羊羹是非常典型的日本點心。

羊羹典型到什麼程度呢?

日本的總務省每個月都會做日本家庭的家計調查。家計調查的內容包括一般民眾平常購買的物品。在物品的分類當中,有休閒食品類。羊羹就是休閒食品類的第一號食品。

由於家計和消費會隨時代變化,所以日本政府每五年會修改調查項目。不過到2014年現在為止,羊羹一直都列在調查項目中。這表示羊羹對日本人而言還是非常典型的休閒食品。

羊羹本來是古代中原地方的羊肉羹,也就是羊肉勾芡食品。羊羹大約在鎌倉時代傳入日本。日本人把和語的「あつもの」寫作「羹」。和語的「あつもの」的意思就是含有肉或是豆類的熱湯。從日本人為和語配漢字的方式也可以想像羊羹本來是指羊肉羹。

不過羊羹傳到日本後,日本人並沒有真的去吃羊肉羹,因為古時候的日本不產羊。雖然中原和朝鮮半島曾經有人送羊給日本的天皇。不過由於羊不會耕田,所以日本人沒有養羊。由於日本沒有養羊,所以也沒有辦法做羊肉羹。就算日本有羊,由於古代的日本人不吃肉,所以也不會有人把羊當成食物。

現代日本的羊羹的主要原料是紅豆。日本的室町時代的文獻中就有提到紅豆製的羊羹和砂糖羊羹。也就是說,室町時代就已經有紅豆羊羹,而且羊羹的口味是甜的。紅豆羊羹和古代羊羹的關係,可能是有人想用非動物蛋白的食材來重現古代羊羹的樣子,也可能是因為紅豆食品的形狀顏色和羊肉羊肝相似,所以就有人把這種紅豆製的塊狀食物稱作羊羹。

也有一種說法是現代的紅豆羊羹源自於「羊肝糕」的點心。後來有人把糕寫成羹,就變成現代的紅豆羊羹。

室町時代日本的「羹」除了羊羹以外,還有鷩羹、豬羹、驢腸羹等。從名稱上來看,這些「羹」好像是用動物食材製成。不過,古時候的日本沒有那麼多種動物。所以這些「羹」的名稱可能只是日本人根據食物的形狀以及自己的想像力取的名稱。18世紀的文化風俗研究家伊勢貞丈指出:鷩羹是用山藥、紅豆、麵粉混合後蒸製而成。羊羹則是用葛粉、紅豆、糯米粉混合後蒸制而成。也就是說,室町時代的「羹」可能全部都是甜點。

室町時代的日本人是在喝茶時吃羊羹。室町時代的日本人喜歡喝茶品茶,如果只喝茶的話,味覺會疲勞。日本人為了保持品茶的口感,在喝茶之後會吃很甜的東西,這樣可以調整味覺。羊羹或是其他的和菓子就是用來調整味覺的點心。


栗子蒸羊羹。室町時代文獻中羊羹都是蒸羊羹。由於羊羹和栗子的口味及色澤都很容易搭配,所以有人在栗子的產季想出了加了栗子的蒸羊羹。

目前一般日本市面上賣的羊羹多半是煉羊羹。煉羊羹大約是安土桃山到江戶前期才出現的新羊羹。


煉羊羹。煉羊羹是把紅豆、砂糖、洋菜膠混合後,結成凍的羊羹。「煉」的思意是把不均勻的食材打勻、調勻。例如做魚丸時,把魚肉打成魚漿的過程就是「煉」。煉羊羹就是把材料打勻、調勻製成的羊羹。由於「煉」不是常用漢字,所以有些日本人會寫作「練」。

蒸羊羹和煉羊羹不同的地方是蒸羊羹用蒸的,水分較多,糖分較少。煉羊羹則是洋菜凍,水分少、糖分多。由於煉羊羹的水分少、糖分多,所以保存時間比蒸羊羹久。大約到19世紀左右,煉羊羹漸漸成為羊羹的主流派。

目前日本市面上販賣的煉羊羹的口味非常多。比較常見的包括:本煉、小倉、鹽、梅、抹茶等。


小倉和本煉。小倉指的是小倉餡。小倉餡的特色是在紅豆沙當中加入紅豆顆粒。本煉的意思就是普通的煉羊羹。照片中,左邊斷面中看得到顆粒的是小倉羊羹,右邊則是本煉羊羹。兩者的口味幾乎一樣,只是小倉羊羹加了紅豆顆粒,咀嚼的感覺會不太一樣。

至於鹽羊羹的外觀幾乎和本煉一樣,只是含鹽較多而已。在羊羹裡面加鹽的目的並不是為了讓羊羹變鹹,而是透過鹽來製造味覺的對比效果,讓甜味變得更強。


其他煉羊羹。照片中粉紅色的羊羹是梅羊羹。綠色的羊羹是抹茶羊羹。橘色的羊羹是枇杷羊羹。深色的羊羹是花生羊羹。

到了江戶時代中期左右,日本人想出了水羊羹。水羊羹和煉羊羹一樣,都會用洋菜膠來調製。只是水羊羹的含水量較多,所以不會像煉羊羹那麼甜。


日本市販的水羊羹。照片中,綠色的是抹茶水羊羹、粉紅色的是櫻水羊羹、深色的則是普通的水羊羹。水羊羹的含水量多,口感就和一般的帶有甜味的洋菜凍食品差不多。有些人可能會覺得一般的羊羹很甜,不過水羊羹其實還好。有些日本人會在夏天吃水羊羹來消暑。

雖然羊羹是日本家計調查當中休閒食品中的指標食品第一號。不過和其他零食類食品相比,消費量其實並不大,而且近十年間,每年的消費者都在減少。在日本人的感覺中,羊羹是老人吃的零食。在日本的家計調查統計中,的確是年齡愈高,羊羹的消費量愈高。年輕人其實不太吃羊羹。

為什麼老人喜歡吃羊羹呢?

這可能是以前日本的零食種類並不多,而羊羹並不貴,所以很多人小時候吃的點心就是羊羹。這些人比較習慣羊羹的口感。隨著食品工業進步,各家業者推出各式各樣的新奇的零食,羊羹就顯得太平凡。當消費者的選項變多的話,選擇羊羹的機會也就變少了。